筑窝造巢、保护家庭,这是昆虫生存本能的最高表现。法布尔为我们展示了昆虫们在这方面的多样化本领。在母性与本能关系表现方面,最值得重视的是膜翅目的昆虫,它们身上凝聚着深厚的母爱。一切得天独厚的本能才干,都被用来为后代谋求食宿,正是由于心中怀着自己的家族,它们使自己成为身怀绝技的行家里手;有的成了用细叶编制篓筐的蔑匠;这一位当了泥瓦匠,建造水泥宅室和碎石屋顶;那一位于脆办起陶瓷作坊,用耕土捏塑精美的尖底瓮,坛罐和大肚瓶……在母爱丰富细腻方面,能够与以花求食蜂类相媲美的,还有那开发垃圾、净化被畜群污染的草地的各种食粪虫类。尽管它们干着与粪便打交道的营生,却荣享盛誉。一副好身材,样式简单但光泽很好的外衣。奇特的服饰足以使它们光彩照人。畜粪的香味刚刚散开,食粪虫便闻味而动,全都奔向粪堆,收集储备食品。长长的肢爪,僵硬地做着充满爆发力的动作,仿佛是在腹中机器的驱动下行走,一对橙红色的小触角,张成折扇状,透露着垂涎欲滴的焦急心态。看!刚一到就撞翻筵席上的宾客,它就是圣甲虫(又名金龟子),食粪虫中最大最负盛名的一种。月牙儿状顶壳前沿排着六个细尖的齿,既是挖掘工具,切割工具,也是插举,抛甩粪料中无养分植物纤维的叉子,而巴还可以当耧耙,把好吃的东西统统搂过来。为后代或自己储备食物的第一步是选料,剔除杂质,收拢成堆,之后清理出一块场地,制作储藏的粪球,接下来,它要干的便是把储备食品运到一个稳妥的地点。在这项行动中,金龟子令人叫绝的技艺表现无遗。更令人惊叹不已的还有金龟子超常的消化能力--只要在住所里昼夜守着食物,它能不断进食,直至储备食品全部消耗干净。(卷一《圣甲虫》)
对于技能造诣最高的膜翅目昆虫而言,幼虫在许多事情上指望成虫,但这并没有促进父亲练就一身高超的本领,能力低下得像只蝴蝶。但西绪福斯虫是个例外。西绪福斯虫是滚粪球虫类中身材最小,热忱最高的一位,它手脚麻利,跟头翻得惊险,下坡滚儿打得更是迅猛,从难以行走的路上掉下来之后,每每总是不顾一切再往上爬。这些绝活,没有谁比得了,在生活中,父亲和母亲同样出力,参加为一只幼虫准备食物的取材和模制工作;他参与运输,尽管角色只是辅助性的;母亲去寻找掘洞地点时,他看守面包;他协助挖掘工程的施一l上他把从地下推出的废料清理到洞口外边,最后集这些品质于一身的他,在很大程度上做到了忠实自己的配偶,这一点在昆虫社会更是不多见的。也许正是由于两性共同承担了家庭事务,才使得他们能维持很高的生育率。(卷六《西绪福斯虫与父性本能》)
而人类中最美好的婚恋和家庭在昆虫社会更是独具特色。沉默寡言的朗格多克蝎,与其接触索然无味,其习俗蒙着浓厚的神秘面纱。《朗格多克蝎的婚恋和家庭好卷九)为我们揭开了这本神秘的面纱。朗格多克蝎长尾(实际为腹部);大弯度的蛰针,一对钳子从口伸出。四月,布谷鸟初试圆润的歌喉,而一向安分守己的蝎子,此刻却发生了一场革命--它们开始恋爱了,它们载歌载舞,互相认识,看那一对:大肚子、颜色暗的是雌蝎,相对较瘦、颜色苍白的是雄蝎,都把尾巴盘成漂亮的螺旋花,挪着颇带分寸的步子,它们正沿着墙根散步。这样相处几天后,这对情侣便在一处隐蔽清静的场所订婚、交尾,一幅纯美的田园诗,但悲剧终究不可避免:瘦小的雄蝎为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,已化作亡魂--雌蝎残食了自己的情侣。一段较为漫长的妊娠期之后便是雌蝎产卵,幼蝎出世,雌蝎独自辛苦地哺育儿女,直到谈婚论嫁的年龄,儿女们各奔东西。
与朗格多克蝎相比,步甲虫处理爱情事务,真可谓简便快捷。就在众目,也无需酝酿感情,一只过路的雄虫扑向一只过路的雌虫。雌虫被他按住,略微仰起头来,表示乐意接受;于是那骑士便挥动触角,用指头儿抽打对方的颈背。事情一于完,二者立刻分手,双双跑到餐桌那里去吃便餐。然后,它们又各自另结良缘。新结成的夫妻双方也一样,事后又你我另寻新欢。一顿大吃过后,一次粗暴的交尾;一次交尾过后,又是一顿大吃。爱情既过,同类相食,甲壳缺损的步甲虫被兄弟残食,雄虫也是任凭雌性摆布--手术做得于净利落,没有弄掉任何一部分肢体,但肚子却被掏空了,在这一点上,金步甲与朗格多克蝎,螳螂相类似。(卷十《金步甲的婚俗》)
装死--昆虫社会中较为普遍的一种习性,但作者的观察告诉我们:僵滞不动,根本无什么心计可言,更不是装出来的,那是一种真实的状态,复杂的神经紧张反应使它们一时陷入某种动弹不得的状态。仟何紧急的情况都会使它极度紧张,而另一种情况却可以解除这种状态,特别是受到阳光照射时。生性粗暴,肆无忌惮的残肢刽子手--大头黑步甲、浑身黝黑的烟黑吉了乐于装死,而鞘翅昆虫,如象叶甲虫,金匠花金龟、瓢虫等,几分钟,甚至几秒钟便恢复活力,还有许多昆虫,如闪光吉丁,断然拒绝装死。换个话题,传说中的白蝎自杀是真有其事吗?而作者的实际观察却告诉我们:其实杜撰蝎子自杀的那些人,是被它突然失去活力的现象迷惑了,蝎子身陷周围都是火堆的高温之中,怒不可遏,痉挛至较然倒卧。这场面欺骗了他们。假如他们不那么轻信,早些把蝎从火圈中取出,就能看到,已死的蝎子又恢复了活力,它全然不知自杀是什么。
谈到猎食,我们不得不提到一副祈祷姿态的刽子手螳螂和麻醉大师荧火虫。螳螂,身着一幅宽大的绿色薄膜,一双前爪正举向天空,活脱脱一副祈祷的姿势。但这静默祈祷的神情举止,掩盖着它残忍的习俗;这擎举乞求的一双胳膊,其实是劫持的可怕家什,它们不拨念珠,却要结果身旁过往的幼小昆虫的性命。安详的整体外观,却配上了有劫持之称的前肢凶器,二者形成强烈的反差。如果捕捉的是灰蝗、白面螽斯,螳螂就拉起那恫吓、威慑的架式,双钩相应采取一下子钩住不放的办法。接着,捕狼尖一个闭合,夹住惊呆的牺牲品,叫它连招架之功都没有。蚱蜢和无翅则更容易制服,攻击这些风险系数较小的猎物,不必拉什么架式,也无需多少时间,一般情况,只要甩出双钩就够了。用同样的办法对付蜘蛛也绰绰有余,只管拦腰一夹,不用担心有什么毒钩。
再说险恶的萤火虫,只要螺旋的防护墙有一点空隙,就足够它钻空子了。萤火虫那纤细灵巧的工具轻轻一咬,蜗牛当即陷人麻木僵滞状态,接下来便是食蜗牛者不声不响地悄悄下手。但萤火虫操作总是极其谨慎,它以轻柔的动作处理自己得到的牺牲品,不能使对方有丝毫挛缩反应。因为蜗牛只要作出收缩动作,就会与粘附的物体脱胶,萤火虫可没兴致去搜寻得而复失的猎物。(卷五《螳螂猎食》、卷十《萤火虫备餐》)